借鉴国际经验完善我国期货经营机构文化建设
2021-05-11 18:20:04 来源：期货日报 作者：
近年来，资本市场文化建设备受关注。行业文化与市场规模快速增长相匹配，是我国期货行业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义，对行业重要的参与主体——期货公司而言尤为如此。因此，借鉴国际期货经营机构企业文化建设的经验做法，以企业文化建设推动期货公司实现高质量发展，具有现实意义。活跃于美国期货市场的期货经营机构发展比较成熟且具有全球行业代表性，尤其是期货经纪商（FCM）与我国期货公司类似，本文集中对在美国全国期货协会注册的61家FCM企业文化建设相关内容进行系统梳理和总结，以期对我国期货公司的企业文化建设有所借鉴。
美国期货经纪商企业文化建设特点
美国期货市场经营机构包括FCM、介绍经纪商、商品投资基金、商品投资顾问等几种类型。其中，FCM处于核心地位，是最重要的期货经营机构，类似于我国的期货公司，主要依靠自身开发业务，接收介绍经纪商的客户，主要为客户及商品投资基金、商品投资顾问等其他经营机构提供交易通道和结算服务，并通过收取相应的佣金实现盈利。此外，所有机构投资者如证券公司、投资组合等参与的期货交易和结算业务也必须通过FCM进行。根据不同业务发展模式，美国FCM大致可以分为全能型金融服务公司、专业期货经纪公司、现货公司兼营期货经纪业务三种。
笔者通过对美国61家FCM官网公布的机构简介、年报、战略规划、员工招聘等内容的梳理，总体来看，全能型金融服务公司和兼营期货经纪业务的现货公司超过40家，是美国FCM的主流。这两类FCM背靠实力强劲的母公司，服务于母公司的发展战略和核心业务，比专业期货经纪公司更加重视文化建设，具有广泛性和代表性。而专业期货经纪公司由于业务单一、范围局限，对企业文化建设重视度较低，缺少提炼和公开展示，少数仅在公司简介和员工招聘中略有提及，主要着眼于企业自身，不太追求影响外溢。因此，美国FCM企业文化建设的特点分析，将重点围绕全能型金融服务公司和兼营期货经纪业务的现货公司这两类FCM展开。
第一，企业文化核心内容表达清晰。企业文化的核心内容主要包括使命、愿景和核心价值观等，系统回答了“企业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企业未来想要成为什么”“企业的准则和信条是什么”等关键问题。美国FCM及其母公司大都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使命、愿景、核心价值观。
第二，团队协作、诚信、正直、客户至上等是价值共识。价值观是企业文化的本质，是企业文化之所以然的决定性因素，是全部企业文化的源泉，是企业文化结构中最稳定的因素。梳理分析美国FCM明确提出的核心价值观，有助于加深我们对企业文化的理解。
笔者通过统计美国FCM核心价值观的关键词词频发现，团队协作、诚信、正直、客户至上等是名列前茅的关键词，创新、负责、卓越、开放包容、交流沟通、尊重、合规等出现频率也较高。其中，团队协作高居榜首，反映出在美国金融混业经营及企业国际化、集团化发展等背景下，日益强烈的业务协同需要，使得企业对团队协作这一价值观的强调更加凸显；对诚信、客户至上的强调，既源自FCM金融服务行业属性，也是因为客户是行业激烈竞争的焦点之一，通过诚信赢得客户信任、通过更好地服务客户赢得竞争成为经营共识；对正直的强调，则反映出美国FCM在完善公司治理、遵守公序良俗等方面的共同追求。总之，这些高频关键词反映出美国FCM基于发展环境在价值上的共同追求，是他们企业文化建设的价值“公约数”。
第三，突出社会责任，聚焦多元包容性和可持续发展。受近年来方兴未艾的ESG（ESG投资是指在投资时除了考虑一般财务准则之外，还将环境、社会、治理等因素纳入投资决策，以改善投资结构，优化风险控制，最终获得长期收益，其本质是价值取向投资）思潮影响，美国FCM的企业文化建设，除了达成优化管理、营造氛围、打造团队等传统目标外，也日益突出企业社会责任。
第四，制定行为准则，企业文化载体丰富。美国FCM在企业文化建设上制度设计完善，载体丰富。
在制度设计方面，全能型金融服务公司尤其深入，如为保障核心价值观在公司各个层面贯彻落实，制订行为准则几乎是“常规动作”。制定落实《行为准则》有助于将企业文化核心内容通过制度化融入管理，为员工践行企业文化提供保障，同时影响员工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引导约束员工将企业文化理念落实为自己的具体表现。同时，营造相互尊重的工作环境、反洗钱、反贿赂、反内幕交易、拥抱多元包容性等也是众多《行为准则》的常见条款。
在载体设计方面，FCM一般与母公司或集团保持一致，企业文化建设活动载体丰富，如美国富国银行基于其160多年的历史，在美国多个州共建设12家富国银行博物馆，展示富国银行在当地发展中的独特作用。
第五，注重效果评估和外部影响。美国FCM会通过设置指标、任务、承诺等形式，来评估相关活动的效果，并以此为依据予以调整和完善。如在环保方面，美国银行设定了碳中和、到2020年购买100%可再生电力等目标，并承诺到2030年通过“环境商业计划”，为低碳、可持续商业活动提供4450亿美元资金，而自2007年已为相关活动投入超1260亿美元。注重外部影响，意味着这些公司希望企业文化建设不仅能推进自身发展，还能在更广的范围内产生影响，进而在展示公司社会责任的同时进一步塑造公司形象和品牌。
美国期货经纪商企业文化建设特点成因分析
“企业文化理论之父”埃德加·沙因认为，一家企业的文化优秀或正确与否，取决于依据企业所坚持的那些最基本的经营理念所确定的发展战略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帮助该企业有效应对其所处发展环境的变化。美国不同的FCM企业文化建设的差异性也印证了这一点。
由于所处发展环境不同，专业期货经纪公司业务相对单一、规模相对有限、员工较少且构成简单，技术能力和专业服务能力是其立足市场的根基。因此，在深入思考和积极推动企业文化建设方面不如全能型金融服务公司和兼营期货经纪业务的现货公司。其他两类FCM背后的金融巨头、实业集团，员工众多且业务涉及区域广泛，如著名粮商ADM拥有员工约3.3万人，遍布全球750个地点，客户也遍布全球。他们对内需要整合全球各方面人才，凝聚发展共识、推动企业前行；对外需要应对来自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客户需求和市场挑战，创新解决方案，满足客户需求。由此不难理解，他们在价值追求上对团队协作、客户至上等价值观的强调。
在企业文化建设中突出社会责任，强调多元化及包容性，也是为了适应环境变化。具体而言，是源自多元化员工管理的内部挑战、全球客户多样化需求满足的外部挑战的内外夹击。随着女权、种族、少数群体平权运动的发展，社会对此逐步关注、包容、接纳。这种价值观的变迁和价值取向的变化，同样需要身处其中的企业有所改变，否则将会在投融资、市场准入、公共关系等方面遭受不良影响。就此而言，企业文化建设中突出多元包容性，可视作企业主动调整价值观、适应环境变化，进而塑造自身品牌、营造良好发展环境的努力。
在企业文化建设中突出对可持续发展的关注也是同理。近年来，环境保护成为欧美市场的主流价值导向，环境关切被引入社会责任投资中。顺应这种主流价值导向并在其中有所作为，成为不少能源、农业、制造业等实体企业正常存续发展的决定因素，这些企业往往是金融机构的重要客户。于是，金融机构纷纷顺应客户需求，关注并倡导可持续发展。
除了顺应社会主流价值观，美国FCM企业文化建设中突出对重大社会议题的关切，也因为其中蕴含的发展机遇。随着ESG投资逐渐被关注、认可，加入UNPRI（联合国责任投资原则组织）的投资机构（包括资产所有者、投资者和中介服务机构）不断增多，其签约投资机构的资产管理规模也不断扩张。一些FCM背后的金融巨头，如法国巴黎银行、荷兰银行、大和证券集团、摩根士丹利、摩根大通、瑞银等都是UNPRI的早期参与者和积极推动者。而随着ESG影响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实体及金融企业也蜂拥加入，交织形成庞大的客户与资源网络，蕴含宝贵的发展机会。
此外，较之专业期货经纪公司，其他两类FCM背后的金融巨头、实业集团大都为上市公司，回应投资者关切、完善公司治理、塑造企业良好外部形象等方面的考量，都会促使其更加重视企业文化建设。
我国期货公司意识到企业文化建设的重要性
近年来，在中国证监会、中国期货业协会的推动下，我国期货公司普遍意识到企业文化建设的重要性，诚信、创新、合规等成为行业文化建设的价值共识，有些期货公司还根据自身实际，在企业文化建设方面开展了个性化的探索，但存在针对性建设有待深入、特色有待突出等不足，还需借鉴国际同行，在企业文化建设方面进一步完善。
图为我国期货公司企业文化建设高频关键词
从重视程度来看，国内大部分期货公司已经意识到企业文化建设的重要性。梳理国内各期货公司官网发现，在149家期货公司中，对自身经营理念、服务理念、核心价值观、企业宗旨、公司愿景等企业文化相关内容予以提及的有129家，占比86.58%。在这129家期货公司中，在官网中明确设置“企业文化”栏目或系统对其企业文化予以展示的有54家，占比36.24%。
从价值追求来看，通过统计各期货公司企业文化相关表述的关键词词频发现，诚信、创新、专业、客户至上、共赢、合规等成为名列前茅的高频词。这些高频词与国际同行有些共同之处，如诚信、客户至上等。与国际同行不同的是，对创新、专业的强调，反映出在行业转型的背景下，期货公司通过创新服务、提升专业能力提升行业竞争力的自觉；对合规的重视，则反映出期货公司在行业全面从严监管背景下对自身的内化要求。总之，这些高频关键词反映出国内期货公司在企业文化建设方面的价值共识。
从建设深度来看，一些期货公司立足自身实际，尝试通过载体创新、制度创新等方式创新企业文化建设，凸显自己企业文化特色。有的公司构建起包括企业精神、愿景、使命、价值观在内的整套企业文化体系，对公司各层面的价值追求进行了系统性提炼概括；在文化建设载体创新、加强内部交流学习方面，一些公司创办了专门的公司内刊，或在公司官网开辟专栏。
然而，由于行业激烈竞争的客观存在，部分期货公司面临较大的生存压力，在企业文化建设方面投入有限，在实际经营活动中甚至有违背其价值观的行为，反映出企业文化建设仍有待深化。另外，在行业“二八”发展格局进一步凸显、优胜劣汰有所提速的背景下，企业文化建设在反映行业价值共识的同时，也从侧面反映出在“规定动作”之外，企业基于自身实际的差异化价值探索还较为有限。
对我国期货公司企业文化建设的进一步思考
分析美国期货经纪商的企业文化建设可以发现，全能型金融服务公司、兼营期货经纪业务的现货公司比专业期货经纪公司更重视企业文化建设，大都能清晰表达企业文化核心内容，团队协作、诚信、正直、客户至上等是其价值共识，企业文化建设突出企业社会责任，聚焦多元包容性和可持续发展，制度完善、载体多样，注重效果评估和外部影响。提高对环境变化的适应性是这些特点的主要成因。
借鉴国际经验，结合自身实际，建议国内期货公司基于提高对环境变化的适应性这一文化建设的落脚点，在以下几个方面进一步思考：
第一，找准趋势规律。应该看到，尽管在盈利能力、市场竞争力方面，我国期货公司与国际同行存在一定差距，但随着我国期货市场双向开放进程加速，一系列改革措施落地实施，这些差距将逐渐缩小。二十多家国内期货公司“走出去”，在海外设立分支机构。有些期货公司成功在A股上市，打开期货公司利用资本市场融资通道。国内首家由外资全资控股的期货公司也正式诞生。这些市场环境的变化，势必给国内期货公司的发展带来挑战。在应对发展环境变化的过程中，企业文化的重要性也会逐步凸显。
第二，找准发展对标。尽管在市场环境、发展实力等方面存在差异，但从其母公司（或股东）的背景来看，国内外期货经营机构还是有些相似之处，如我国有些期货公司具有券商、银行背景，就与美国全能型金融服务公司相似；一些期货公司等具有实业背景，与美国兼营期货经纪业务的现货公司相似。国内期货公司可据此找准发展对标，借鉴国际同行如何通过企业文化建设上的协同、发展战略上的对接，推动自身发展，助力集团前行。
第三，找准发力重点。从公司实力、发展处境来看，美国的专业期货经纪公司跟我国很多中小型期货公司具有相似之处。美国专业期货经纪公司在发展策略上突出服务和技术，聚焦工作氛围的打造，从而使文化建设服务于发展策略，进一步突出自身竞争优势。这对我国中小型期货公司具有一定的启示和借鉴意义：即使面对不小的竞争压力和生存压力，这些期货公司也应克服企业文化建设“说起来重要、做起来次要”的倾向，切实将合规文化、诚信文化、客户至上文化落到实处，在技术和服务等方面努力打造自己的比较优势，从而拓展自己的发展空间。而对于那些发展较好的期货公司，则可以立足自身发展战略，进一步拓展企业文化建设的深度和广度，如借鉴国际同行制定行为准则、丰富企业文化建设载体等。
（作者单位：郑商所期货及衍生品研究所）
